论"免费"二字

近日得见街市间新起一物事唤作"应用分发"，门前皆悬"免费"二字作幌子。

一

京城西四牌楼边的茶寮里总坐着些新派青年。"诸君可知这免费的妙处？"戴金丝眼镜者敲着玻璃桌面，"好比那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我呷了口苦茶暗忖：当年上海滩的烟馆门口也挂着"头三口不要钱"的牌子。

"先生请看这《用户协议》第三十二条" ——某平台条款节录

二

市井传言有个叫阿发的后生仔在某某市场下载游戏时中了彩头。"分明写着'无广告纯净版'"，他攥着发烫的手机同人诉苦，"怎地隔日便弹出十来个红衣女子跳花鼓戏？"说罢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流量账单——原是着了那缓存陷阱的道。

名目实情
"限时特惠"永久的倒计时
"推荐榜单"银元铺就的阶梯

三

前日在琉璃厂见着个西洋镜甚是稀奇：黄铜匣子里藏着小人在唱《霸王别姬》。正要凑近细看时掌柜忽然拔高声调："客官可要装个加速器？高清画质只要每日签到..."我不禁想起老家祠堂里收香火钱的功德箱。

四

"这自由下载倒像是洋场上的租界。"老友仲甫抿着高碎说道，"门口立着华人与狗的牌子——自然是用英文写的。"话未落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您预约的VIP会员即将到期..."

FREE

作者附记:

此文初作于壬寅年霜降前夜完稿时窗外有梧桐叶落三片忽忆及幼时在百草园捉蟋蟀事如今这手机里的虚拟草丛中怕也藏着无数电子促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