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来常听得人言道："如今这世道总归是要个稳妥的去处。"这话若是搁在三十年前茶馆里说书先生口中吐出倒也罢了﹐偏生是从那些西装革履的先生们嘴里说出来﹐倒教我暗自发笑。

他们口中的稳妥﹐不过是在手机里建起高墙大院﹐将那名为"应用"的小玩意儿装进雕花檀木匣子﹐再配三把铜锁——一把写着"加密"﹐一把刻着"认证"﹐最末那把倒像是前朝衙门里的朱批大印﹐唤作"审核"。这情形恰似当年老宅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守着空荡荡的门庭。

二

某日见着个后生捧着手机长吁短叹："这平台端的稳当！"我凑近瞧去﹐原是那应用商店里整整齐齐列着千百个图标﹐规矩得如同科举放榜时的名册。

"你看这分类栏如同丈量过一般齐整‚评分星子也似秤杆上的准星‚断不会有半分差池。"

我却瞧着那些个五角星亮得蹊跷——早年间粮店里的陈米也要洒些清水显得光鲜些罢？忽然想起城南张记包子铺新雇的伙计总要在蒸笼边摆两朵假牡丹﹐说是讨个吉利。

三

听说这些平台的工程师们整日研究什么"冗余架构""灾备方案"，将服务器安置在五湖四海的地窖里﹐倒像是军阀们藏金条的法子。

• 东边的机房要建在防空洞深处
• 西边的数据库须用三十六道铁门封锁
• 南边的节点必得配上德国进口的制冷机

这般阵仗令人想起乡绅老爷们修祠堂的模样——青砖要六寸厚‚房梁要三人合抱粗‚说是为保千秋万代‚实则那祠堂里的牌位早被白蚁蛀空了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