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来听得些新词儿，"内侧分发"四字常在耳边打转儿。我本是不懂这些的——无非是些西洋镜里的玩意儿——可巷口的黄包车夫都晓得举着铁盒子划来划去时﹐便知这世道当真不同了。

所谓内测﹐照他们的话说﹐倒像医馆里试新药的光景。白褂子的先生们捧着青瓷碗﹐专寻些咳嗽发热的来尝鲜﹐美其名曰"造福苍生"。可那碗底总归刻着两行小字：治死了不偿命﹐医活了有分红。

二

我曾见街东头王记茶楼的老掌柜﹐捧着个发光的薄铁片直哆嗦。"每日必要点卯三十次哩！"他这般说着﹐倒像前清时节见了顶戴花翎的差役。"若不教那些穿西装的後生瞧见绿勾勾﹐明日便进不得这劳什子程序！"

尝闻某大厂出妙策：凡参与内测者须日行三跪九叩之礼——自然是以指尖代膝头﹐在玻璃屏上敲出九九八十一个数据印子方得圆满。

这般光景令人想起绍兴城外的庙会：红布裹着泥菩萨游街﹐信众争相往功德箱里掷铜板。只是如今这菩萨换作了二进制符咒﹐香火钱改唤作隐私权罢了。